“预计在未来2至3年,乡村休闲旅游业将发展成为营业收入接近万亿元的大产业,对于助力乡村全面振兴、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意义重大。
这对于生态环境保护,何尝不是个大好消息呢?”
曾经,到云南的人必去丽江;到丽江的人必去听“纳西古乐”;听“纳西古乐”的人必然能听到奇人宣科的“脱口秀”。当年,这位70多岁的老人每日面对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时而英语、时而汉语,喜怒笑骂,任意点评。使人忍俊不禁。虽然他老人家已经去世了,可是许多游客仍记着宣科的风采。
但有时他的信口开河也会引起其他人的强烈不满。关于香格里拉在哪里,丽江和迪庆争了许多年,曾经是超级敏感的话题。可是宣科说:“香格里拉在哪里?就在我宣科的嘴巴里。以前我说香格里拉在迪庆,是为了纪念我的妈妈。但是后来迪庆的人们煞有其事地在那里大讲他们怎么发现了香格里拉,于是我生气了。所以以后我就宣布:香格里拉在丽江。”
丽江人含蓄一些,他们说:“我们也不去争论香格里拉到底在哪里,但是《消失的地平线》的作者希尔顿在丽江生活过很长的时间,却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当年,迪庆州的领导们对任何企图否定香格里拉在迪庆的说法都显得极为愤怒。曾有一位州领导说:“香格里拉在迪庆不是哪个人用嘴说出来的。是云南省和迪庆州组成专门的60多人的研究班子,经过一年多的研究,后来以云南省人民政府的名义宣布的。香格里拉在迪庆,这是铁的事实。”
但四川省则认为香格里拉在四川。说到四川省的旅游优势,20世纪后期,四川省政府一位负责人明确说:“我们四川还有香格里拉等旅游资源没有得到开发。”
香格里拉
香格里拉,这个希尔顿在小说《消失的地平线》里描绘的人间仙境,经好莱坞演绎之后,在西方早已家喻户晓,成为人们梦寐以求的地方。在中国西部,围绕着香格里拉的争夺,反映出的是各地对旅游业的高度重视。1997年9月,云南省政府在迪庆州府中甸县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举世寻觅的世外桃源—香格里拉就在迪庆。2001年12月17日,经国务院批准中甸县更名为香格里拉县。2002年5月5日,举行了更名庆典。
在西部大部分省(市、自治区),旅游业的收入开始在财政收入、国民生产总值等统计数字中占据一席之地是20世纪最后几年才有的事。西部的旅游资源之丰富会令每一个亲历者咋舌,但在这方面觉醒程度的不同使各地这方面的收入差异十分巨大。仿佛在一夜中惊醒,随着西部大开发的号角声,西部各地都对旅游业给予了极大的重视,寄予了极大的期望。连旅游资源缺乏的宁夏都号称要成为旅游大省。
01.
生态好成为发展旅游业的前提
被称作“无烟工业”的旅游业如果真能为西部省区带来可观的经济收入,那对于生态条件比较恶劣、自然生态极为脆弱的西部来说,当然是再好不过了。云南是最早意识到这一点的。它的旅游业也是西部省里最发达的。从20世纪末开始,它的每天由多个地(州、市)向省会发几十个航班的发达的支线航空,是许多省再过多少年也赶不上的。
玉龙雪山自然保护区
要搞好旅游业先得保护好生态环境,这也是云南人很早就意识到的。早在80年代中后期,云南丽江便开始植树造林、封山育林和控制采伐。丽江县从那时起就在县城周围9个乡镇禁止采伐天然林;1994年开始又在玉龙雪山自然保护区周围5个乡禁止采伐森林,并在省政府的帮助下责令一省属森工企业退出林区。在国家禁伐天然林之前,这个县一些依赖森林砍伐和加工的企业,已成功地将主业转移到旅游业和服务业。到20世纪后期,丽江一年就接待游客数百万人次,旅游业及由其带动的第三产业收入占了丽江县县总收入的七成以上。21世纪的今天,丽江每年接待游客数量超过了5000万人,多么惊人的数字。如果当年树被砍光了,生态环境被彻底破坏了,怎么可能有今天的喜人局面?
相比之下,名气更大的贵州黄果树风景区便吃了这方面的亏。
黄果树周围属典型的喀斯特岩溶地貌,从50年代大炼钢铁起一直延续到80年代的乱砍滥伐,使森林植被大量减少,从而大大加剧了水土流失和石漠化的速度。早在1992年,建设部将黄果树、张家界、九寨沟风景名胜区一起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推荐,申报世界自然遗产。黄果树风景名胜区因森林植被少、人工痕迹重、环境质量差而落选。如今,当一个又一个景区打着世界文化遗产的旗帜而游客盈门、财源广进时,黄果树只能望而兴叹。
一位外国专家曾感叹,黄果树瀑布融瀑布、溶洞、石林、石峰、峡谷等自然景观与神秘莫测的文物古迹、绚丽多彩的民族风情等人文景观于一体,在国际上是颇具知名度的中国国家级风景名胜区。然而,它的植被太少,视觉污染太重。
黄果树风景名胜区直至20世纪末没有一家垃圾处理厂。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堆积如山的生活垃圾污染着环境,污染着对风景区来说至关重要的视觉。黄果树所有的宾馆、招待所、餐馆的污水都是直排。黄果树上游的一些企业和小煤窑对河道的污染也在雪上加霜。
植被的贫瘠,使土地不能涵养水源,大雨时浊水滚滚,天晴日久则水量锐减,甚至出现瀑布断流现象。瀑布不仅有明显的枯水期,而且呈逐年延长的趋势,有的年份枯水期竟长达半年之久。这是大自然向人们发出的危险信号。20世纪末,有专家预言,若不下大力进行生态重建,50年后黄果树作为风景名胜将不复存在。
黄果树瀑布
被印上人民币的人间奇景黄果树瀑布,却两次申遗失败。1992年落选的原因中很重要的一项是生态环境较差、植被覆盖率低。当时申遗所要求的植被覆盖率必须在50%以上,而黄果树仅为30%左右。核心区居住人口太多太密;部分违章建筑破坏了原有地形地貌,人为痕迹和城市化现象严重;上游水土流失和污染较重也都是问题所在。黄果树的教训应引起正热衷于旅游开发的经济落后地区的重视。
经济落后地区旅游业如今还存在的另一个问题就是杀鸡取卵,不顾景区的承受能力,只怕游人来的少,却不考虑游人过多可能使景区的寿命减短。像敦煌莫高窟、银川西夏王陵等地,一旦被破坏,是用什么办法也恢复不了的。云南丽江的玉龙雪山也存在这个问题,他们为扩大接待能力,光索道就一口气修了三条,使游客直达保护区的核心区。游客的大量涌入,破坏了冰川景区的小环境,改变了景区的小气候,致使部分冰川开始融化。游客践踏和破坏高山植被、野生花卉,并使野生动物的生存环境遭到破坏,造成其数量急剧减少,许多当年经常能看到的珍稀野生动物,现在已难觅踪迹。
02.
以文旅重塑乡野
在马来西亚,导游一般都会给游客们讲一个“神话”——几十年前,一位叫林梧桐的年轻木匠仅凭着政府的一纸批文,在距吉隆坡不远的一座荒山上建起了一个特色旅游点,几十年后的今天,这座山已成了举世闻名的“云顶娱乐区”,成了所有来马来西亚旅游的游客必去之地。美轮美奂的豪华酒店及度假村、高速公路均系林梧桐个人投资兴建。娱乐区外的告示牌明确警告:禁止马来西亚裔人进入——据说这是当时政府发给林梧桐批文时提出的惟一条件。如今,云顶娱乐区每年给政府上缴的税金据说达到数十亿马来西亚币。
云顶娱乐区
东南亚几个国家和地区的旅游业收入都在其主要收入里排到第三位。在东南亚金融危机中,旅游业更成为支撑经济的主要支柱之一。
泰国因此受益匪浅。台湾地区观光局则提出明确目标:抢攻国际观光市场,锁定日本、澳大利亚、新西兰及欧洲国家。韩国更是不计成本地向日本招徕观光客。为吸引游客,各个国家和地区各显身手,竞相推出自己的特色。反观中国,旅游业在国家总收入中所占的位置,虽纵向比进步巨大,但横向比,与我们这样一个自然与历史景观如此丰富的大国极不相称。
中国有没有可能像马来西亚政府对待林梧桐那样,只给相应的政策而不必投入一分钱,划定几个区域,建几个只接待境外游客的旅游特区呢?
2020年12月5日,农业农村部乡村产业发展司有关负责人在新时代乡村休闲旅游发展论坛上公布,2019年,中国乡村休闲旅游业接待游客33亿人次,营业收入超过8500亿元。预计在未来2至3年,乡村休闲旅游业将发展成为营业收入接近万亿元的大产业,对于助力乡村全面振兴、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意义重大。其实,这对于生态环境保护,何尝不是个大好消息呢?